范佩西和布切拉,摄于Hotel New York, 鹿特丹
撰文:Helden/Barbara Barend & Jasper Boks
翻译:@Lunacara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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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宾-范佩西于一年前告别了足坛。如今,他和妻子布切拉一道回顾了自己的职业生涯。两人在访谈里纪念了相濡以沫的爱情,也提到了种族主义、路易斯-范加尔、阿尔扬-罗本、冲突与压力、荷兰队的现状与未来等话题,以及罗宾在费耶诺德落叶归根的心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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费耶诺德
罗宾-范佩西的愿望是,“回到原点”。
范佩西为费内巴切效力两年半后,于2018年1月协议解约,重返费耶诺德。2001年,范佩西正是在这间俱乐部开启了职业生涯之旅。漂泊异乡十四载后,终于到了携妻子布切拉、儿子沙奎尔和女儿蒂娜衣锦还乡的好时机。
布切拉说:“在土耳其的最后一个赛季,罗宾有些心不在焉。那段时间里,他经常和吉奥瓦尼·范布隆克霍斯特教练互通电话。我知道他想做什么,他朝我大喊:‘我又和Gio聊了。’他就用这样的方式试探我的态度。几次之后,我对他说:‘我觉得你就是想回费耶诺德,那就回去吧,哪里不好了?’”
罗宾:“是的,但我就是觉得费耶诺德给我开出来的条件有点微薄。我不是在说钱的问题。就算他们只给我一个果篮,我也会回到鹿特丹。我只是想要更多的出场时间,因为我在费内巴切的比赛机会不多。我告诉技术总监马丁-范赫尔,我想要一份一年半的合同。但是我最终只能得到一份四个月的合同,也就是剩下的半个赛季时间。我的内心非常纠结:我应不应该接受这份合同,应不应该回去?我在想:如果我在这四个月的时间里遭遇了什么问题,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,而我将不会带着好心情结束我的职业生涯。我心中疑虑重重,随后布切拉跟我聊了聊。”①
布切拉:“你说你想回费耶诺德。我们的儿子沙奎尔也想到费耶诺德青训踢球。而在国外生活了十四年之后,我也觉得是时候该回荷兰了。我说:‘就算你在费耶诺德不顺利,四个月后就都过去了,至少我们还能回家。’”
罗宾:“所以我们回到了荷兰,但是没有人知道我只得到了四个月的合同,我必须在职业生涯结束之前再次证明自己。我承担了全部风险,因此压力立刻又找上我来。其实,我想回到费耶诺德,只是为了享受踢球的乐趣。”
为什么马丁-范赫尔不给你提供一年半的合同?
罗宾笑道:“他行事比较谨慎。不过在这四个月里,我们很走运地赢下了荷兰杯冠军,一切都很顺利,于是费耶诺德问我是否愿意再续约一年。就这样,我如愿以偿地结束了我的职业生涯。”
罗宾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布切拉的时候,立刻大笑起来。
“布切拉还穿着睡衣呢!”荷兰国家队史上的头号射手一边说,一边侧过眼来看着自己的妻子,目光闪烁。
罗宾开始热情地讲述这段经历:“之前我们一个共同的朋友已经跟我讲过布切拉的事,当时他们是同学。他对我说:‘她绝对是你喜欢的类型。’但是,接下来他又对我说,‘还是算了吧,因为布切拉和你合不来。’他说完这句话,又过了几个星期,我们正坐在一辆车上的时候,布切拉刚好从旁边路过。”
“这就是她了。”他告诉我。
我马上喊道:“追上她!”
布切拉:“然后,罗宾突然就在我面前把车停了下来。所以,我就穿着睡衣站在那里……”
罗宾:“我们很简短地聊了几句,然后我就坐回了车里。那个朋友问我:‘怎么样?’我说:‘她可太好了!’嗯,差不多十九年过去了,现在我们俩就坐在这里回答你的问题。”
你喜欢布切拉什么地方?
布切拉笑道:“你拿得出半小时的时间听他回答这个问题吗?”
罗宾:“我很喜欢布切拉。反正我就是喜欢她:她很酷。她唱歌唱得很好,纯粹又坦诚,她在很多事情上都帮了我,她还是个很棒的母亲。她拥有我想在伴侣身上追求的一切品质。我们能够一起大笑,一起哭泣。”
布切拉:“我们共同经历了风风雨雨,我们的关系是如此的亲密。”
罗宾:“当我们年轻气盛的时候,那只是纯粹的激情。我们之间很来电,所以就想在一起。那时短暂的迷恋如今已经蜕变成了爱情,但是当我看到布切拉的时候,内心的感觉从来没有改变过。”
布切拉:“爱情的感觉是时常会变化的。当我们在相处中体会到了甜蜜的感觉,爱就又回来了;又或者当我看到罗宾和我们的沙奎尔、蒂娜一起出去玩的时候,我的心情是那么的美好。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这种感觉。”
罗宾:“如果我看到你闪闪发光,我立刻又会心驰神往。这些年来,布切拉一直在为我和孩子们付出,现在她该多为自己想想了。”
布切拉:“这就是罗宾的优点了。就算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,他也会这么说。他这么纯粹,我觉得他的心肠真的很好。除此之外,他很聪明,也很英俊。我们是真正地志趣相投。”
罗宾:“有时候我们会坐在厨房的餐桌边聊上几个小时。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高质量时间。我们不是那种每天晚上七点坐在沙发上,穿着拖鞋看连续剧的情侣。确实有这样的情形——有一天我们坐在餐厅里,看到一对老夫妻盯着他们前面的电视看了半个小时,一句话也没说。我们会对彼此发问:会不会有那么一天,我们之间也无话可谈了?我们总是不断地交流,完全不介意向对方袒露自己的感情;这是我们的优点。我们也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,双方都坚持自己的看法,说话有时很是辛辣直接。但是,坦诚相待让我们更加地珍视这段感情。”
布切拉:如果罗宾在家做了家务,他就要开始大型自夸了:“看,我把洗碗机清理干净了!”
你对罗宾最不满的一点是什么?
罗宾笑道:“噢,亲爱的。”
布切拉:“嗯……有些时候他的心太大了。甚至在约会的时候都很马虎。然后我就会对他大叫:‘把这件事写到日记里!’”
罗宾:“布切拉是个很有条理的人,而我想要享受自由。‘不再需要踢比赛了,让我看看今天该怎么过吧。’日程表上有几个固定的安排,比如说去接孩子们放学,和沙奎尔一起去踢球,和蒂娜一起骑车。但在余下的时间里,我希望能够自由行动。是的,我或许会在路上偶遇某人,然后很晚才回家。这样一来,我的日程安排就都泡汤了。”
布切拉:“但我觉得你还很邋遢。罗宾至今还在坚持锻炼,可是他的脏衣服以前都是留给俱乐部处理的。”
罗宾笑道:“那我要把脏衣服和身上的沙子全都带回家。”
布切拉:“那天我在房间里看到了罗宾一整天的行程安排。我先是看到了他的网球鞋和运动服,然后是他跑步时的行头,再之后是球衣。东西扔得到处都是。”
罗宾:“我总是要批评沙奎尔的。”
布切拉笑道:“沙奎尔什么时候能穿上44号的衣服了?”
罗宾:“但是,如果你一天下来,先到大桥上跑步,之后去打网球,然后再做传接球练习,你每次都得换上不同的衣服和鞋子啊……”
布切拉:“顺带一提,铺床也很麻烦——我的意思是说, 如果罗宾你自己不去铺床。”
罗宾:“不了吧,我们晚上不是还得躺进去吗?”
布切拉笑道:“哦,那我还是不要换床单被罩了吧! ”
罗宾:“好吧,还是得换……。但是,我不觉得每天都铺床很有意义。”
布切拉:“可是呢,你有的时候也会承认,你喜欢躺在床单完全绷紧、枕头摆放整齐的床上。”
罗宾:“那倒是真的。”
布切拉:“对啊,我也喜欢整洁的床。——所以,我们有时就会在家里讨论这种话题。”
罗宾笑道:“疫情严重的那段时间,我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:不是爸爸,而是‘Mapa’,又当爹又当妈的意思。‘Mapa’会洗衣服。哦,不,不会洗衣服……但‘Mapa’会清理洗碗机。”
布切拉也笑道:“差不多就是那样了。 罗宾只要在家做了家务,就要开始大型自夸了。下一步他就该大喊了:‘看到洗碗机了没?我已经把它清理干净了!’”
罗宾叫道:“那我要说了,布切拉,你不用换家里的垃圾箱了,因为我已经换过了。”
布切拉:“难道我也得像报菜名那样,把我都做过什么事一件件地说出来吗?”
和布切拉在一起,你有没有因为一些事情感到过不开心?
罗宾:“呃……”
布切拉笑道:“你不能这样问。”
罗宾露出一个微笑:“不,我才不关心布切拉的事呢。最多也就是关心一点点……”
布切拉:“我已经知道我哪儿让你不痛快了。我总是立刻对你的提议说‘不’。”
罗宾:“有的时候我灵光一现……”
布切拉:“你太冲动了。”
罗宾:“我觉得,冲动就是人的本性。一旦我有了想法,我就要立刻实施。其实啦,我就是想让你夸夸我:‘你的想法真棒!’”
一年前,罗宾-范佩西为他的职业足球生涯划上了句号。他从鹿特丹精英青训营来到费耶诺德青年队,再到费耶诺德一线队,又辗转阿森纳、曼联、费内巴切,最终回到费耶诺德。
罗宾:“我认为那不只是我的职业生涯,而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职业生涯。你还记得2004年我们是怎么离开荷兰的吗?”
布切拉:“我们只提了三个装着衣服和洗漱用品的袋子,坐车到荷兰角港,又从那儿乘火车去了英国。就好像去度假一样。”
罗宾:“那时我们一起到英国去冒险。有意思的是,十四年后,我们带着满满三个集装箱的行李返回荷兰。”
布切拉:“更不用说,我们还带着两个孩子。”
罗宾:“其实我们离开荷兰的时候,自己都还是个孩子,那时我们只有二十岁。”
布切拉:“我为我们一起长大成人、当上父母而感到骄傲。”
罗宾:“我们在伦敦、曼彻斯特和伊斯坦布尔都结识了朋友,至今仍和他们一起出游。”
布切拉:“沙奎尔和蒂娜在这些地方也都交了很多朋友。”
罗宾:“我觉得那是一段宝贵的经历。我也是在荷兰本土人、土耳其人、摩洛哥人和苏里南人之中长大的。当我十二岁的时候,我已经知道一些土耳其菜的配方,也知道怎么下苏里南馆子。我们也告诉孩子们,他们需要融入所有的民族和文化。”
所以你们在二十岁的时候就都被扔进了深渊……
罗宾笑道:“好吧,那时我已经替自己安排好了,可以直接去踢球。布切拉也从一开始就把其他的事情都处理好了——像是搬家、参加俱乐部的会议或是商务会议,还有孩子们的事。有些时候,她会被人问到:‘你也工作吗?’我可以告诉你,很多人都意识不到这一点:布切拉的工作比很多经理都重要。”
为了让你可以专心踢球,布切拉承担了这么多,你有没有觉得困扰?
罗宾:“真正困扰我的是,布切拉有时候太过忘我。 然后,她也会完全把孩子们和我抛到脑后。我们对她说过,她也需要有自己的时间,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。”
布切拉:“我们的生活围绕着罗宾的职业生涯而展开,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生活困难。我的做法始终如一:我们要在一起,尽一切努力让罗宾的足球生涯取得成功。我在其中扮演着满足先决条件的角色,一刻也没把那些当作我的任务。我们刚去英国的时候,我有自己的事。我在家里学习了一段时间,因为当时走得太过匆忙,我来不及报考伦敦的大学。我想等到第二年再去读大学,但是阿森纳的人已经对我避之不及——他们当然明白会有多少重任落在我们的肩上。他们是对的。起初我一直忙着应对那些访客。我们是看重待客之道的家庭, 所以如果我知道有人要来,我就感觉自己应该做好饭菜,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,还要带他们在伦敦周遭转转。再过两天,又有人要来。那段日子我迷失了自己,几乎没有留给我自己的时间。”
罗宾:“你不要再说啦,我已经羞愧得坐立难安。”
罗宾:“在伦敦的第一年,你真的很努力地跟别人打好交道。”
你有没有在足球和家庭之间做出过选择?
罗宾:“嗯……”
布切拉:“你还记得2006年11月对阵英格兰队的友谊赛吗?那场比赛后三天,我就要分娩了。当时荷兰国家队的主教练是马尔科-范巴斯滕,他说:‘放轻松,罗宾,头胎总是出生在预产期之后。我们在阿姆斯特丹踢比赛,只需要在史基浦机场停一架飞机就可以了。布切拉宫缩的时候,你可以直接飞回英国。没那么远,要不了一会儿你就能回到伦敦了。’我对罗宾说:‘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,荷兰国家队踢的又不是世界杯决赛,他们只是打一场练习赛而已。’
就在比赛开始之前,我的羊水破了。医院里的电视机转播了这场比赛。在剧烈的宫缩中,我妈妈走进来大喊:‘罗宾,荷兰队进球了! ’而我尖叫道:‘现在不是时候!’”
罗宾:“但是(不去关心比赛)真的很难,因为我想知道是谁进球了。
我很小心地问:‘是谁?’
‘拉斐尔-范德法特。’我听到别人说。”
布切拉:“然后,我又大声叫道:‘滚!’那之后没过多久沙奎尔就出生了。罗宾在医院里面很开心。”
你如何看待罗宾的成长?
布切拉:“我刚刚提到过,罗宾非常冲动。一开始的时候,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,情绪流露得格外直截了当。尤其是刚去阿森纳时,有的时候我会想:哦,天哪。这些年来,我目睹了他身上那种原初的棱角逐渐被磨平的过程。只有回到费耶诺德之后,人们才真正看见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模样。我认识罗宾很久了,我知道他一直在那里。但是外界并没有看到罗宾真正的样子,人们总是通过电视屏幕注视着他。”
外界对罗宾的形象认知是否有误?
布切拉:“我们有个朋友曾经说过:‘荷兰人看待罗宾的方式和外人完全不同。 如果你真的了解他,你就会知道他有多么柔软、多么甜蜜、多么有趣、多么可爱。’于是我问他:人们为什么看不到那个罗宾? 他告诉我,罗宾常常在比赛结束后,非常情绪化地来到镜头之前。他还沉浸在比赛的气氛中,表情看上去有些愤怒。罗宾回到费耶诺德以后,心情就轻松多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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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在职业生涯的尾声,我选择享受足球。我想着:‘要是斯蒂文·博格豪斯或是延斯·图恩斯特拉能进球就好了。’”
比方说,我们看到的是,罗宾在最后的一个赛季里,和每个球童在球员通道里聊天、拥抱,和球员们一同走在球场上。
罗宾点了点头:“如果你在恐怖的场上竞争中没有拿出表现,别人就会取代你的位置。我必须紧绷神经,始终保持最高的竞技水准……。
回国后就不需要了。我回来只为了一个理由。在费耶诺德:玩得开心。我无需向自己证明,范佩西仍然是顶尖的球员,我的压力只来源于那份为期四个月的合同。在这方面,Gio(范布隆克霍斯特)也使我获益良多。 职业生涯的绝大部分时间里,我都必须证明自己,必须成为最好的球员,这种压力现在已经消失了。但是,假如我当初怀着这种更放松的心态踢球,我就不会在英格兰取得成功。”
布切拉:“但是你在阿森纳或者曼联下场后去洗澡的时候,总是会和队友或者工作人员开开玩笑。主场的球迷们不会看到,你在比赛结束一个小时后又变回了罗宾。”
罗宾:“是的, 但是我在英格兰踢球时自私得多。 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,我想要稳定的首发。我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这个目的,因此,有些时候我不会传球,而是选择自己射门。那个时候,我的自尊心也一直影响着我。 而在我职业生涯的尾声,我选择享受足球。随后,我就想到:要是延斯-图恩斯特拉或者斯蒂文-博格豪斯进球了,那也很好。但是在我职业生涯的前期,我需要这样的专注和这样的自私,来到达让我停留在顶级球员行列的竞技水平。我必须在竞争中生存下去。
你知道吗?人变得真正优秀是个很漫长的过程。直到我二十八岁的时候,也就是我从阿森纳转会到曼联的前一年,我的身体状态和语言能力才达到了巅峰。和十八岁在费耶诺德首秀那时相比,我的能力和心态都平衡多了。职业生涯起步的时候,我一直都在挣扎。
场上如此,场下也是如此。我没有在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,而是在不断地制造问题。
回想起来,那段时间我也很难找回自己。 对手们发现了把我罚下场去的秘诀。 如果他们激怒了我,我就会去和他们硬碰硬,有时还会因此吃到一张红牌。终于有一天,我意识到发脾气对我并没有什么助益。我没有必要去钻牛角尖,我必须战胜困难,站在困难之上。二十三岁到二十七岁那几年间,我总会在某场比赛后身心都被彻底击垮,要放松好几天才能缓过来。后来我才意识到,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我总是在战斗。 我也太过情绪化了,错失良机后,我会向全世界展示我有多么失望。
某个时候,我意识到我正在暴露自己的弱点,并想方设法慢慢地扭转这种局面。我决定不再如此情绪化地应对。此前的几年,万事都很艰难,而那之后,一切都变得轻松起来。我也开始能够更好的与人沟通了。互相倾诉的时候,心情会轻松很多,这是我从中收获的道理。”
压力这么大的时候,你还能享受足球吗?
罗宾:“幸运的是,我对比赛的热爱高于一切。我总是很享受一场精彩的比赛,或是一粒漂亮的进球。”
布切拉:“但是喜悦从不长久。”
罗宾:“因为三四天过后我们又要踢下一场比赛。然后我又得站在那里。”
你已有一段时间没怎么接触媒体了,有什么原因吗?
罗宾:“我曾经坐在一辆特快列车上,时不时就会遗失对现实世界的关注。2012年的时候,我选择不和媒体打交道,当时我认为我做出了一个可以被理解的决定。那一年,我从阿森纳来到曼联,我不想一直谈论我在荷兰国家队的未来。”
布切拉:“那桩转会太过敏感了。”
罗宾:“那个转会,也是一样。我事先想好了,不与记者谈论转会,但我每次都会被问到这个问题。所以我决定不和媒体交谈,只是,当时我没有意识到,这个决定会适得其反。人们看不到我的照片,所以记者们反而开始更多地关注我,因为他们没能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。我沦为了一只替罪羊。媒体的关注为我制造了一个不符合事实的形象,因为我当时在队内表现得非常好。”
布切拉:“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,你决定保持沉默。后来你就明白了。事后来看,你会换一种方式去应对吗?”
罗宾:“如果你在三周时间里被人问到一百次关于那次转会的问题,你也可以选择闪烁其辞地回答。但是我不够圆滑,说不出那样的话。那段时光给我上了一课。人们也只是有权利知道属于一位球队中坚、属于橙衣军团的头号前锋的故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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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被问到如何看待球队里的同性恋队友。我会回答:“我会站在他那边,我会为他辩护。”
你说,你和每个人都处得不错。你是怎么经历这段时期的BLM抗议活动的?
布切拉:“我们曾在海外生活,这种经历对每个人都有好处。因为这么一来,你就能感受到在某个地方做‘外国人’是怎样的体验。至于我自己——我出身于另一个民族,我在荷兰出生,我认为自己就是荷兰人。当我们到英国和土耳其生活的时候,这种身份认知变得更加强烈。当他们问我家乡在哪里时,我说我来自荷兰,大家都接受了。但是在荷兰本土,也有人问我来自哪里……。他们的意思是:你是哪族人?你是哪国人?
当你在国外生活的时候,你就会学会抛开别人的肤色和种族背景去接受每个人的身份。我们住在伊斯坦布尔的时候,有一次,沙奎尔回到家时大喊:‘我遇到了一个人,我们长得很像。’我听到后想:他说的是谁?我不知道他住的地方还有其他的摩洛哥-荷兰混血的男孩。沙奎尔说这句话的时候,指着一个非裔男孩,他们俩长得其实一点都不像。但是,沙奎尔的意思是,他们的性格很相像。我觉得沙奎尔在这方面做得很棒。”
你曾经遇到过歧视吗?
布切拉:“有过,但我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痛苦。当有人朝我大喊大叫的时候,我只会从中汲取力量。然后我就会想:我会证明我可以做得和他们一样好,甚至比他们更好! 我上学的时候,荷兰语成绩很好,但别人总是想当然地假设我那门学科的成绩不佳——那件事根本不是非黑即白。我们在家中学会了一个道理:人总是要尊重彼此。双方可以同时保留自己的观点,但拿出论据来支持观点,和直截了当地用语言伤害他人,两种行为不可以一概而论。”
罗宾:“就拿‘黑彼得’的讨论来打比方吧。如果你目睹很多人受到了伤害,那就给彼得换个颜色,做出一些改变,或者把整件事叫停。”②
布切拉:“我们不必叫停在圣尼古拉节进行的庆祝活动,孩子们很喜欢这个节日,它是荷兰文化的一部分。我们从未在其他国家庆祝过圣尼古拉节,当我们向外国人解释这个节日的由来时,他们都会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我们。把‘黑彼得’的肤色换成紫色、黄色或绿色的确是一种可行的解决方案。但是无论如何,我们也不能忘记,荷兰首先得是一个可以让你不计代价地表达你的欢乐的国家,并且我们的教育和医疗服务体系都相当完善。”
范戴克、维纳尔杜姆和孟菲斯这些球员近期都谈到过种族主义。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?
布切拉:“如果他们,比如孟菲斯,站到水坝广场上来,声明他们为了什么而抗争、他们希望事情从现在开始有所转变,那理应是可行的。这是他们的权利。他们不仅仅是足球运动员。”
罗宾:“孟菲斯向当局解释得很好。他也是人,他也有着私人的感情。我觉得他们能在此时此刻站出来表态,是件好事。看人肤色下菜碟,实在是蠢到了难以言喻的地步。”
布切拉:“现在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情,在我眼里要比黑人和白人的矛盾复杂得多。我希望有一天,人们身上不会再贴着标签;黑人、白人、同性恋、异性恋、穆斯林、犹太人、摩洛哥人、土耳其人或非洲人……我们不应该再给他人贴上这样的标签。”
罗宾:“曾经有人问过我,假如我效力的球队中间有位同性恋球员,我会有什么反应?我回答说:那我就会站在他那边,无论走到哪里,我都会为他辩护。实际上,我们觉得‘这么做很有必要’这件事本身就很疯狂。如何看待同性恋者都不应该是个问题,即使是在职业足球的环境之中。男人可以摔倒在男人身上,女人也可以摔倒在女人身上,不就是这样吗?可是,这在足球界依然是个问题。
如果你问我,足球界有没有同性恋球员,我会说:‘我觉得有。’有人曾经言之凿凿地说,足球是这么一个大男子主义统治的世界,他们希望以此来证明,足球界没有同性恋。真是扯淡。同时,我也理解那些害怕被取笑和歧视,不敢站出来坦承的球员。与此同时,在女子足球中,这已经完全不是什么问题了。同性恋被女足接受了。”
你和黑人一起踢过很多场比赛。你有没有经历过他们被种族歧视的事情?
罗宾:“不是直接的,但是我们的确被侮辱过。我们所有人都被侮辱了。我也曾经被愤怒冲昏过头脑。你知道是什么打动了我吗?是在新冠疫情初期,人们对彼此的态度和缓下来,是人们互相帮助,是突然之间,每个人都开始互相问候,还会相互礼让几分。所以人们是可能做到更宽容的。我知道很多人都遭受了疫情带来的重创,太可怕了,但是这段不愉快的时期的另一面是,疫情为我们处理彼此之间的关系提供了某种契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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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还能再为国家队上场!”“我明白的:因为你的国家队不感谢你。从来都不。”
橙衣军团
2002年,罗宾-范佩西随费耶诺德摘获欧联杯冠军,并被选为当年的荷兰年度最佳球员。2005年,罗宾在阿森纳获得足总杯冠军,一年后,又随枪手打进欧冠决赛,负于巴塞罗那。
2012年,罗宾被选为英超最佳球员(MVP),与此同时,他也成为了英超联赛的最佳射手。一年后,他成为了曼联的最佳射手,在这个赛季,他在红魔捧起了英超冠军奖杯。
2018年,罗宾随费耶诺德赢得了荷兰杯冠军。
在荷兰国家队,罗宾-范佩西总共出战了102场比赛,他是2010年世界杯的亚军,4年后,他又获得2014年世界杯季军。罗宾以五十个进球成为荷兰国家队历史上的最佳射手。
罗宾:“赢得英超联赛冠军,我随荷兰国家队五次打进决赛圈,我在为国家队出场次数最多的国脚中位列前八名;这些成就都很美好,我挑不出一个最好的来。被选为英超赛季最佳球员也是我的高光时刻,因为我是被同侪们选出来的。”
布切拉:“你有过这么多伟大的时刻。如果非要我提名的话,无论如何,最美好的还是你代表荷兰国家队的首秀。还有,我喜欢2010年的世界杯决赛。你肯定没那么喜欢吧?”
罗宾:“布切拉把那场决赛的球衣裱了起来,挂在我们的健身房里。我说,我不想把它挂起来,因为我们只拿到亚军。我不想一直看着那件球衣。假如我们是世界冠军……而你只是对我说:‘那又怎样?第二名也很美好,不是吗?’的确很美好,但我觉得这不足以成为让你把那件球衣挂起来的理由。”
布切拉:“你始终没有回过头去看那场比赛。我觉得大多数球员都会是这样。”
布切拉:“你在2017年8月最后一次为国家队出战。国家队主帅罗纳德-科曼上任后一直不曾联系过你。”
罗宾笑道:”我还能再为国家队上场!我是为数不多的从未正式告别过橙衣军团的球员之一。那就像是某种声明了。 我明白:因为你的国家队不感谢你。从来都不。”
布切拉:“你已经经历过一次又一次国家队的比赛,而且能为荷兰队效力是一种荣誉。我喜欢的是,迪克-艾德沃卡特邀请了你参加对法国队的友谊赛。”
罗宾:“我在科曼上任之前就已经预料到,自己不会再被征召了。效力国家队十余载后,我问心无愧。 一个长期名列一流的球员,其结局往往是伤痛多于美满。即便是丹尼斯-博格坎普和帕特里克-维埃拉,在阿森纳的结局也是如此。”
布切拉:“我告诉罗宾:从俱乐部的前门被迎进来的那些人,大多最后只能从后门黯然离去。在阿森纳、曼联和费内巴切,几乎无人能够圆满落幕。”
你觉得自己是从橙衣军团黯然离去的吗?
罗宾:“不是,但最后很艰难。先是古斯-希丁克执教我们,随后又是在丹尼-布林德的带领下,最后一段时间当然不怎么积极,我们连续错失了参与两场决赛赛事的机会。迪克-艾德沃卡特在接替丹尼-布林德的帅位后给了我机会,这很好。我被允许登场,可是大约五分钟后我的膝盖就受了伤。受伤的一瞬间,我就感觉到膝盖韧带撕裂了。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二十分钟,我想坚持下来,因为我感觉到了:这便是我为橙衣军团效力的最后二十分钟了。”
你如何看待如今的荷兰国家队?
罗宾:“我觉得,球员们和教练组已经很好地扭转了国家队的颓势。2014年,我们输给冰岛的时候,我已经对记者说过:重建是阶段性的,你必须继续对球员们心怀希望,希望他们能够重新站起来。虽然国家队重建花了一段时间,但是现在我们有很多球员都跻身于国际一流球员的行列。每个人都写下了自己的成长故事,这也是件好事。维吉尔-范戴克刚入选荷兰队时,我与他共事了一段时间。老实说,那时我并没有预料到他会成长为现在这么神奇的球员。在范加尔和希丁克治下,他仍旧徘徊于橙衣军团的看台和替补席之间。”
布切拉:“我记得我们坐在沙发上一起看荷兰队的比赛,我大喊,‘真不敢相信,瑞恩-巴贝尔回来了!’。”
罗宾:“瑞恩在‘砂箱’里呆了两年,回归后身体和精神都十分强壮。 而乔治尼奥-维纳尔杜姆呢?吉尼起初在纽卡斯尔联踢球,也在荷兰国家队有过一段难捱的日子。后来他去了利物浦,在那里变得了关键先生,现在也是荷兰队内非常重要的球员。吉尼就这么撑过来了。当然,我也挺喜欢弗兰基-德容。在我们费耶诺德对阵阿贾克斯的比赛里,他也是个热门话题。我觉得,你不得不安排一个人盯防弗兰基,把他看到天涯海角。 我也喊过:后场运运球啊,别让弗兰基再拿球了。他是阿贾克斯的发动机。他有着超出年龄段的潇洒帅气。还有马泰斯·德里赫特,他的水平也很棒。当然了,还有孟菲斯,他从边路起步,如今正是巅峰时刻。”
你曾和孟菲斯共同效力曼联。你对他的成长怎么看?看起来,孟菲斯已经迈出了成为成熟球员的关键一步。
布切拉:“我总觉得这是一句很低劣的评价。人们总寄希望于一个十八岁的球员一夜长大,突然变得成熟,就因为他踢球,可以在电视上被看到。这种想法没有任何意义,因为他事实上还只是个孩子。你二十五岁的时候,其实也还没长大。多少人在这个年龄还住在学生宿舍里,无所事事地度过整个周末?球员在很小的时候就会受到巨大的压力,外界驱赶着要他们表现得像成熟的大人。”
罗宾:“我在阿森纳的教练温格曾经说过,顶级足球运动员一年间所经历的事情,堪比普通人的八年,压力那么大。 然后你被期待着能够优秀地、成熟地应对一切。这是不可能的。”
布切拉:“每个人都应该能抒发自己的观点,用此时此刻最适合自己的方式来表达自我。那正是我们荷兰人的长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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布切拉:“我们是一个家庭。路易斯-范加尔送走的不仅仅是罗宾,还有我和我们的孩子。”
范加尔
从俱乐部前门来,从俱乐部后门去;布切拉总结了大多数顶级球员的命运。这亦是罗宾在曼联的经历。 2015年,巴西世界杯成功举办一年后,教练路易斯-范加尔在高尔夫球场“The Mere”告知他,他认为罗宾在曼联没有未来。
布切拉:“我早就预感到了。”
罗宾:“你总能够洞察事情的端倪,我却比较天真,总想看到事情积极的那一面。如果你听到过我对你谈论教练的事,或者是我的处境,你总是会说:‘你看,事情就是如此。’而且,你的想法往往是对的。”
布切拉:“罗宾与路易斯-范加尔在曼联时的关系,和与荷兰国家队时的关系不同。在曼联时,范加尔比较疏远。那是范加尔的权利,因为他也必须在曼联站稳脚跟。我记得那年我必须得动个手术,而你选择了陪伴我。 事实上,路易斯要求你必须出席曼联的商业活动。你总是被要求出席活动,也总是同意。而在那个时候,我想:“我总是支持他,现在,我希望罗宾也能支持我。”
罗宾:“在那之后,我才跟你说,你需要做手术。”
布切拉:“但从那一刻开始,你们之间就已经产生了裂痕。在范加尔执教的首个赛季结束的时候,在你主动和范加尔说了在高尔夫球场上的那番话的时候,我就已经明白了:你和路易斯之间完了。当你回到家,把他说的话告诉我的时候,我说:合该如此,虽然我更希望听到另一种结局。你的合同还剩下一年。所以你有两个选择:继续那份合同,或者离开。路易斯已经说得很明白,如果你想留在曼联,就只能单独训练。我告诉他:你可以选择留下,说不定路易斯会改变主意。
罗宾立刻说:“我明白的,路易斯绝不会变卦,他就是那种人。”
罗宾:“于是,我们选择了离开曼联。我当时还不到32岁,我觉得此后都只能训练不能上场,对我而言还为时过早。”
布切拉:“但是,我们是一个家庭。路易斯不单单是送走了罗宾,还送走了我和我们的孩子。”
罗宾:“沙奎尔、蒂娜和你在曼彻斯特过得那么开心。”
布切拉:“不过,我从未责怪过路易斯。我们的关系一去不返,但我们知道,那其实是高层属意。”
罗宾:“嗯,我已经受够了。离开曼联的时候,我和技术人员以外的所有人道了别。那时我同他们没什么可说的,我对事态的发展和他们作出的决定导致的后果感到很失望。”
路易斯-范加尔还是荷兰国家队主帅时,在2014年带领球队踢出一届如此成功的世界杯前给了你队长袖标。
罗宾:“我们之间的关系曾经非常要好,如今我们依然保持着这种关系。我离开曼联后,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路易斯,也没有跟他说过话。在德克-库伊特的告别赛上,我又见到了他,然后我和他简单地聊了几句。在我们都离开曼彻斯特三年后,我终于给路易斯打了电话,询问他愿不愿意来参加我的最后一场比赛。我解释我对了路易斯作为一个普通人和一位教练的不同看法,还告诉他,我如何看待我们之间曾经有过的合作。我还告诉他,后来我理解了他的决定。他很喜欢我对他的感言。很多人都不知道,路易斯也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。然后,他说:‘我会去。’路易斯不只看了整场比赛,他还参加了之后的聚会。在我退役之后,路易斯和我偶尔还会聊上几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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布切拉:“你觉得我独自出席的每场婚礼都是什么情况?我都可以和单身人士坐在一起!”
婚礼
在去年的荷兰足球年度颁奖典礼上,阿尔扬·罗本和罗宾·范佩西均获终身成就奖。路易斯-范加尔在典礼上发表了致辞,并祝愿阿尔扬的妻子贝尔纳迪恩和罗宾的妻子布切拉强大起来,因为她们的丈夫从今以后会更频繁来到这种场合。
罗宾笑道:“我喜欢路易斯的致辞。”
布切拉:“但我不觉得罗宾不踢球了日子就会很难过。孩子们都长大了,我有更多的时间来做自己的事了。”
罗宾:“骑马,马术课,普拉提……”
布切拉:“罗宾还在踢球的时候,我从没有在晚上有过什么计划,因为罗宾常常不在。而罗宾在家的时候,我觉得我们一家人待在一起才重要。现在压力已经消失了。我现在可以给罗宾发短信,看看能差使他去做点什么。我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做过。”
你们有没有觉得结束职业足球生涯结束太可惜了?
布切拉:“没有,因为我看得出来,罗宾已经准备退役了。到了职业生涯的尾声,你心里越来越向往着不用再过那样的生活,再也不会有谁对你指手画脚,也不会所有人都盯着你不放。 现在,我们有的时候会一起看电视,看到当下的球员们……然后我们就会想,‘我们再也不用经受这些了,可真是太好了。’”
罗宾:“我很幸运,我足够优秀,可以成为一名职业球员,但这从不是布切拉的选择。 她选择了我,就不得不在这个世界里走下去。我不断地受到评判。不仅仅是在比赛中,场外也有许人对我进行评判,比如:他穿的是什么,戴的是什么,他人好吗?某种程度上,这种评判也和布切拉有关。她也被人从头到脚地盯着——‘还有她:让我们看看范佩西夫人今天穿的是什么。’”
那段常年生活在放大镜下的日子,真的会对你产生影响。
罗宾点了点头:“当然,不久前你在米克诺斯岛参加了一个单身派对。你可以匿名前去,你就很喜欢。”
布切拉:”对。我们俩去某个地方度假的时候,人们不停地用手机拍摄我们的举止。同时,我为你不能匿名去任何地方感到遗憾。你很优秀,让我很爱,我也喜欢看到这么多人欣赏你。但是,有些时候你能打退堂鼓未尝不是件好事。”
阿尔扬·罗本、韦斯利·斯内德、拉斐尔·范德法特还有你,你们身上“四大才子”的标签贴了很多年。罗本将再次为孩提时代的初心FC格罗宁根效力。你怎么看待这个决定?
罗宾:“我真的很喜欢他的决定。 不过,你一年没踢过足球了,然后又回来,这让人有些迷惑,不是吗?这一年阿尔扬去跑过步、游过泳、打过网球,但是他复出的决定还是很大胆。
在我看来,不管怎样,他已经赢了。他的整个职业生涯光辉灿烂;不管他是不是在格罗宁根踢比赛,都已经不重要了。 我相信,荷甲联赛的对手会对他很温柔,他们不会对他下脚,他们已经很高兴能再次和他同场竞技了。当你突然之间要做阿尔扬-罗本的对手时候,情况肯定和平时不同,因为当他的对手只会给那些球员带来好处。每个人都能得到提升——球迷、俱乐部、对手。这对所有人都有好处。”
你在一年前也退役了,打打网球,定期踢球。简而言之:你什么时候会宣布复出?
罗宾笑道:“不,不。我对自己现在的状况非常满意。现在我很自由,运动的时候就很开心,现在我要花钱去踢球,以前都是反过来的。至于足球,我偶尔会和一群朋友一起训练,我和沙奎尔一起训练,或者在公园里、广场上踢球。”
韦斯利-斯内德也谈到了复出,在乌德勒支俱乐部。最近他的传记出版了,他在传记中公开承认自己犯了一些错误。
罗宾:“也许出版那本书是让韦斯能够给所有的事下个论断。那是有可能的,那是他的权利。如今很多运动员都要出书了。”
我们也能期待你出书吗?
罗宾:“不,这不是我的风格。原因是,你早晚要开始谈论其他人。我不喜欢在我的故事中加入第三方视角,这也是我不打算写自传的原因。现在不会,也许永远都不会。我觉得我有很多故事要讲,但我选择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叙说。分阶段进行。我为BT体育工作,偶尔也会接受采访。我会尽量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给出一些信息。顺便说一句,我确实为路易斯-范加尔的书做出了贡献,因为我能够在书中讲述故事的另一面。我谈了我的所见所闻所感,讲述了我们是如何携手合作的,也回顾了他那时不得不做出的选择,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。我告诉了他我对他的看法,但我没有伤害路易斯。”
所以我们不会再看到你作为球员的模样了。你还和费耶诺德有联系吗?
罗宾:“还有一些联系。我没有固定的工作日程,我不想这样。起初我回去帮助球队训练,我和前锋们一起训练过一次。之后我们的工作马上就被冠状病毒叫停了。”
你对未来几年有什么展望?
布切拉:“我想,无论如何,未来几年之内我们都会留在荷兰。孩子们已经特意问过我们,他们能否在鹿特丹完成高中学业。他们问我们:‘现在我们能不能在一个地方多呆一阵儿?’我们觉得,孩子们需要稳定的成长环境。现在我们要给他们这个机会。”
我们什么时候能看到罗宾在场边执教呢?
罗宾:“我还不知道自己是否想要成为一名教练。我现在有意识地让一切保留在开放的状态,我不想给自己添加任何义务。”
布切拉:“如果你真的投入到了某件事情里,那么这列范佩西特快就立刻会再次全速前进。”
罗宾:“这么多年过来,我们每年最多只能去度假三周,因为足球。”
布切拉笑道:“那我独自出席的那些婚礼呢?我都可以和单身人士坐在一起了! 我常常因为赶时间而步履匆匆。现在我就真心很享受全家一起出去玩。我必须充分享受属于自己的生活,因为我心里明白,罗宾早晚会想要再次抓住某些东西。”
罗宾:“但我的确想出于我内心的愿望作出决定,而不是服从于别人强加给我的期望。”
布切拉:“我想,某一天你早上醒来的时候,就会察觉到那种需求了。当然,察觉不到也没什么。”
罗宾:“很多足球运动员在结束职业生涯后很快就又回到了足球界。我们已经远离职业足球一年多了,我仍然没有感到这种需求。我们对现在的情况很满意。”
【注】
①范佩西称妻子布切拉为Bouch“布切”,此处全部译为完整人名。
②“黑彼得” (Zwart Piet):荷兰传统节日圣尼古拉节上的黑人形象。近年来屡遭荷兰本国诟病,因其为种族歧视的象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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